一时间火光熊熊,火苗不断地向上方竹筒口延伸,让江逐流很是担心涂抹那么多油灰油漆的竹管会不会被火苗引燃,从而把干渴的乌鸦变成一只烧焦的乌鸦。
金大能却在那里跳着脚大喊:“加柴、加柴,龟儿子快给老子加柴禾呀!”瞧那样子好像生怕大火不能把干渴的乌鸦立即变成烧焦的乌鸦。
只听竹管端口传来吱吱地响声,定睛看去,有一股股青烟从竹管端口冒了出来。江逐流大惊,这绣管如要着了火,还怎么引水啊?
他连忙对一旁的人喊道:“快去打一桶水来。”
一个衙役连忙提着水桶,飞奔而去。
金大能却在一旁对江逐流伸出大拇指赞道:“江大官,果然厉害!你怎么知道接下来该去提水了呢?”
江逐流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郭松却哼了一下冲金大能冷笑道:“我还知道接下来该打你板子了呢!”
金大能翻了翻白眼对郭松说道:“郭大官,你快去操心给俺弄一房媳妇儿,否则该屁股该挨板子的是你哩!”
郭松正要发怒,那边衙役已经提了满满的一桶水回来,他顾不得理会金大能,连忙对衙役喊道:“快点把火浇灭。”
衙役应了一声,提起水桶就要往熊熊燃烧的大火上浇去,金大能那边却跳了出来阻挡在衙役面前。
“慢着!你龟儿子这一桶水浇下去,我那干渴的乌鸦还怎么喝水?”金大能瞪着金鱼泡一般的大眼睛对衙役喝骂道:“把水桶提过来,听老子的安排!”
衙役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听谁的。江逐流在一旁发话道:“且听金大师的安排。”
金大能得意地晃着小脑袋说道:“听见了没有?江大官都说话了,要听老子的安排。来,快过来。”
张保看郭松吃瘪,又看金大能的嚣张模样,恨不能上前给这 儒几个耳光给郭松解气。江逐流悄悄地冲郭松和张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金大能这边找了一根长长的棍子,然后又叫了一个衙役,让他和刚才提水的衙役一起用棍子抬起木桶送到大火上面竹管的端口。竹管的端口慢慢插入水桶,没入混有碎冰块的冰冷的水中。
“金大师,你这是做甚?”江逐流诧异道。
“当然是让干渴的乌鸦喝水啊。”金大能很是不解:“江大官,难道你刚才让人提水过来不是为了让乌鸦喝水?”
“这个,这个,”江逐流干笑一下,道:“乌鸦那端不是伸在黄河里面吗?本县思忖黄河水那么多,足够乌鸦喝了,这么一小桶水,倒是没有想到让乌鸦喝。”
“乌鸦这么渴,当然两头都要喝水了!”金大能说道:“乌鸦只有先喝水,才能吐水呢。”
说话间只听见水桶之中又咕咕的气泡声传来。
“成了!成了!”金大能拍手笑道。
江逐流尚未反应出什么成了,只见水桶中的水面翻起剧烈的水花,水桶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撤开水桶!”金大能高声叫道。
两个衙役尚未反应过来,木棍上的水桶已经不受控制地向一旁荡开,一股浑黄粗大的水流从竹管的端口中喷射出来,浇灌在下面熊熊燃烧的篝火上面。
一时间灼热地水蒸气升腾起来,夹杂着呛人的厌恶弥漫开来,方圆三十步内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见。
那两个衙役慌忙扔掉水桶,往后连退几步。其余众人也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
一阵寒冷的北风呼啸而过,将厌恶驱散,四周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条浑浊的黄龙从竹管的端口激荡而出,将竹管下端的地面上冲出一个六七尺的大坑,刚才还熊熊燃烧的篝火却变成乌黑焦黄的残枝,随着流水四处飘荡。
人们鸦雀无声,俱都用敬畏的眼光看着金大能。在他们心中,这 儒非神即妖,能让黄河水越过高高的大堤流淌到这里,难道说是凡夫俗子能做的到的吗?
一时间,除了北风的呼啸声和哗哗的流水声,四周再无任何声音。
江逐流却在低头沉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金大能引水全部过程,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用现代物理知识解释清楚的答案。
金大能在渴乌的这端用大火熏烤,大火产生的灼热地空气不断升入渴乌的竹管中,使里面竹管里面充满了比外面冰冷的空气密度小几十倍灼热空气。三国时期发明的孔明灯,一千年后的热气球,无不是利用这个原理。
等整个竹管里都充满了灼热的空气后,金大能把那桶冰冷的水封堵住绣管的这一端,而竹管的另一端已经浸没在黄河水面五尺之下,这样等于绣管两端都被密封起来。
绣管被密封后,没有灼热的空气的补足,又加上两端都是冰冷的水,绣管里面的空气迅速冷却下来,体积急剧地收缩,顿时竹管内就成了一个近乎于真空的环
.i[压力地作用下,黄河水就沿着竹筒翻越过黄河大堤,从竹筒的这端喷射出来。
这就是干渴的乌鸦喝水的秘密!
古人真是太聪明了!江逐流不由得感叹起来。在不明白其中原理的情况下,古人仍然能发明这样神奇的引水工具,这真让身为现代人的江逐流汗颜!
江逐流正在感叹,忽然发现脚下传来一阵冰冷,低头望去,浑黄的黄河水已经漫延到他的脚下,把他的靴子都浸湿了。再看其他人,都傻傻呆呆地站立在黄河水中,看着突突突往外喷水的渴乌发愣!
“我等速速退开,到大堤上去!”江逐流喊了一声,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等大家上了黄河大堤,才发觉金大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黄河大堤,一行几十人中间,就金大能一双靴子干绷绷的。
金大能看到郭松上来,不由得嘻嘻直笑:“郭大官,怎么不再下面泡脚,跟俺来大堤上做甚?”
这死 儒,太可恶了!一时间郭松对金大能怒目而视,刚才内心中对金大能的敬畏又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逐流指挥众人把渴乌从黄河水中抬出来。现在沟渠还没有修好,引黄淤灌之事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日。
“金大师,你回去后再为本县制造一百个渴乌。这五万多亩地就拜托金大师了!”江逐对金大能说道。
“江大官,俺不干!你净日哄俺,饥渴的乌鸦已经能喝水了,你答应俺的婆娘还没有到手呢!俺不干不干不干!”
金大能小脑袋摇拼命摇晃起来,恨不能把脖子给摇断。
“呵呵……”江逐流笑了起来。解决了引黄淤灌的关键技术难题,江逐流心情舒畅极了。有了引黄淤灌,黄河南岸的一万余名灾民生计就不再是问题了,只要几日后崔筝从洛阳回来,五万亩盐碱地就可以兴工改造了。
“金大师,你放心,本县这就吩咐郭主簿给你办理。”
说着江逐流转身对郭松吩咐道:“郭主簿,限你三日内为金大师说上一房媳妇儿。不得耽误!”
“县丞大人!”郭松苦着脸正要推辞,江逐流那边板着脸又加了一句:“若是耽误一日,本官就扣你一月俸禄!”
“好!江大官!你是好人!俺回去就给你做那饥渴的乌鸦!”金大能乐开了花,他冲着在一旁哭丧着脸的郭松说道:“郭大官,你看要算着日子啊。俺媳妇儿没有可不要紧,你没有了俸禄,其不是也要把你的媳妇儿饿跑了吗?”
郭松恶狠狠地瞪着金大能,却只能干生闷气。
两日后,郭松给金大能领过来一个小眉小眼的刘姓寡妇,年岁三十出头,却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这小寡妇也是黄河南岸的灾民,丈夫在前年的黄河大水中被淹死,只留下她和三岁的孩子相依为命,生活颇为艰难。小寡妇虽然是个哑巴,心思却很机灵,要不孤儿寡母的怎么在寸草不生的盐碱地上生活了两年。她见郭松上门说媒,本不想改嫁,但是一听人竟然是能呼风唤雨的金大师,心下顿时活泛了几分。金大师能引黄河水改造盐碱地,解决了万余名灾民的生计问题,小寡妇本来就心存感激,又加上郭松言道县丞大人赏赐了金大师二十吊铜钱,孩子跟过去一定不会受苦,小寡妇就含羞答应了。
郭松这里还有一层担心,怕金大能嫌弃小寡妇是个哑巴,又带了个儿子过来。没有想到他跟金大能说,金大能高兴地蹦起了五寸多高!
“郭大官,俺,俺金大能以前错怪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不但替俺寻下一房媳妇儿,而且还带来一个儿子。这下俺金大能媳妇儿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俺太高兴了!”金大能结结巴巴地说道:“要不,郭大官,俺那二十吊铜钱都,都送你吧。”
郭松见金大能同意,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等听到金大能后面的话语,不由得大为脸红。他以前还真的有点错怪金大能了,这 儒虽然嘴巴可恶一点,但是心肠却是不坏。再听到金大能要把二十吊铜钱送他,顿时吓了一跳。
“金大师,这铜钱你还是留着养媳妇儿和儿子用吧。”郭松笑着说道:“只要你以后少骂我两句,我就谢天谢地了!”
“俺以后如果再骂你,俺金大能就是乌龟养的!”金大能对天发誓,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说道:“郭大官,俺的钱就不送你了。不是你的提醒,俺都忘记了还要养媳妇儿和儿子呢!”
第一百章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