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是一阵撕裂,这感觉丝毫不陌生。
眼皮无力撑起,迫使关天翔在漆黑中与恐惧纠缠。
芊琴芊琴四方一片死静,八面弥漫着可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数分钟褪去,关天翔使劲睁眼,眼皮却不属于自己似的毫不服从。
听觉、视觉好像全失,当下感到最真实的,竟是脑袋的灼痛先前头部应该撞到了硬处不过,身体感受不到严重皮外伤,麻痹的四肢尚有触觉,这些已经是最能自关天翔安慰的喜讯了。
渐渐地,关天翔自觉躺在某个平面上。
双手于平面上乱摸,渐渐确定了那是地板电车车厢地板。
头脑顿时清醒了七分,关天翔回溯着记忆中的惊悚遭遇,可一时之间无力整合。
一切全然偏离常理,那却是赤裸裸的真实关天翔叹了一口气,双手撑着地板坐起来,双手抚摸眼眸──啊痛!原来关天翔一直也是开着眼。
只因周遭太漆黑,无光环境才制造了“没有张开眼”的假象。
依稀记得暑假与死党于长沙湾参加了一个名为dialogue in darkness的黑暗体验,于绝对无光的环境下摸索。
情况跟现在不差多少,差别在于当下的空气满布着诡异。
电车到底驶到了哪里?窗外怎么会全然无光?关天翔轻抚疼痛的头,扶着身旁理应是座位的硬物,支撑起身子。
才站直,晕眩侵蚀思绪,关天翔狼狈的跌往座位,腰部首当其冲。
“好痛呼”作为一名贫血患者,关天翔间歇地会感到脑海空白及晕眩,因此需要定期服食药丸。
关天翔连忙从校裤后袋摸了摸,端出一包药丸,取出一粒往嘴里塞。
即使这样,撕裂的头疼仍旧无法被立即消除。
回过神来后,关天翔呼吸着局促的空气,扫视着黑朦朦的四面八方,思绪逐渐清晰。
关天翔记起跟芊琴坐00:39由炮马蒂开往珠城的尾班车,电车到达珠城总站时电车却一直往前驶不应存在的路轨不动如蜡像的诡异乘客卷缩在椅底,姿态怪异的芊琴不那怎可能是芊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喉咙干涩不已,关天翔不禁疑惑自己到底在电车躺了多久。
当下,电车是静止的,车厢内毫无声响,时间的滴漏似乎停顿于一霎。
关天翔不断触摸着周围的塑料椅、铁柱,确认自己身处上层车头。
其他乘客呢?芊琴呢?他们身处哪里?关天翔随即从口袋掏出iphone5,但不管怎样按,屏幕还是没有亮起。
糟了,这个时候才没电在m记时手机电量好像也不足20%,只是关天翔没有留意。
该死的电池,明天就回去换部nokio 3310代替你。
如果,还可以回去的话总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弄清楚情况。
关天翔疲惫的站起来,摸着两边的椅子步至走廊。
关天翔单凭方向感,跌撞着走向连接下层的楼梯。
明明只是几步之遥,却像走了很久似的是畏首畏尾的关系吗──“噗、噗、噗、噗、噗。”即使一片漆黑,关天翔清楚自己脸容的煞白。
碰撞声有规律地持续数秒,一下比一下慢,与关天翔的距离一下比一下远。
天刚才右脚踢到一个硬物导致那东西从楼梯滑下那想必并非很重的物事,至少右脚并无感受到痛楚关天翔闭着气,小心翼翼的踏到最高的梯级。
关天翔一鼓作气的步下梯阶,走到最后一级时,鞋底猝然踩到了什么。
关天翔俯身用手往地板乱扫嗯,关天翔似乎找到刚才踢倒的东西了硬胶质地,长条形的猝然,车头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使关天翔鸡皮疙瘩,脊背是一阵冰冷的麻痹。
不是车头被照亮了,缘于那物事射出的一束光线。
关天翔莫名奇妙的注视着手上的电筒,刚才只是不为意的按到了开关。
太怪异了。
怎么无缘无故会有个电筒被搁在地上?是谁遗下的吗?但是,哪个乘客会携带电筒呢?或者,电筒是属于电车司机的?但是,这些问题还是先搁置着吧关天翔手抓着电筒周围照,当下只是祈求电筒有充足的电。
淡黄光线在下层车厢乱射,关天翔很快确认下层座位没有人。
关天翔战战兢兢的走到驾驶座──司机座位空空如也。
幸好是这样,上秒关天翔还担心电筒会照到什么血腥的画面呢若果此刻跟电影桥段一样,司机座位理应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死尸吧?经过一番查看,车厢里非但没有人或尸体,甚至连血迹,抑或挣扎的迹像也没有,一切井井有条这辆尾班电车,似乎仅剩关天翔一人,其他乘客都不知所踪。
关天翔把电筒光线往车侧的玻璃照射,却完全照不到车外有什么,除了猖獗的漆黑很奇怪。
这里是何处?是湾区西的郊野吗?抑或是原来的珠城吉西街?既然电车只可于特定铁轨上行驶,理论上它不可能驶到很远的地方。
可是,即使是西湾区的任何一处,以湾区的光污染程度,每个夜幕都染上了化学的橙红,试问窗外又怎可能无光?无数信息浮现于绷紧的脑海,思绪最终却剩下一句:不要再盲猜,我一定要先下车。
关天翔左手摸着疼痛的头,右手提着电筒,步向车头的下车处。
关天翔下意识掏出了钱包,瞬间便恍然苦笑少年你太年轻了,你还以为当下的情况一切正常吗?还可以吗?关天翔越过了百达通机,折门原来正敞开着。
那是否表示,所有乘客都逃离这里了?关天翔狐疑着,电筒照射着门外的景象,先前的猜测似乎无一幸存。
灰黑的墙壁,灰黑的硬地,好像是用水泥物料造的。
地面平坦,粗糙表面满布碎石。
关天翔稍微犹疑,便一脚踏下地面,离开了狭小的车厢空间。
心中暗忖着,若果这里就是电车目的地,到底它驶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它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才离开车厢,寒意迅速渗进校服。
关天翔只是愕然的站在车门旁,一切全属意料之外。
明明是炎炎夏日,此刻却剩下摄氏十四、五度似的车外空气很是局促,似乎不像是湾区西的户外路面感觉更像封闭空间很窒息。
这里必然并非郊外,并非珠城市区。
那么到底,关天翔身处哪里关天翔犹疑片刻,终究吐出一句话:“有没有人在啊?”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听到的,使关天翔彻底的毛骨悚然。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回音重复着关天翔的提问,次数多得无法估算,似乎传到了很远很远之处没有回答。
关天翔把电筒往电车前方照,然后又转向反方向照栗然经血液蔓延至四肢,麻痹的双腿僵硬如石,思绪霎时瘫痪。
“are you kidding me?”脑内萦绕着同一句话,却舒缓不了浑身的恐惧愕然。
两边竟都是不见尽头的无光隧道,地面是两条平行的无尽铁轨。
从没有听说过,珠城有这条阴暗的电车路段。
那是当然了,湾区电车是在地面行驶的,是不会驶过隧道的更何况,是长得不见出口的巨型隧道?这条隧道,是何时、为何、由谁建设的?它又处于哪里?关天翔喘着气,用电筒照着电车车头的底部,黑色油漆上的“137”白色字映入眼帘。
137号尾班车,把关天翔和芊琴载到这条怪异隧道。
不知怎的,“137”这个号码本来就予人不祥的怪异感是关天翔多心了吗?关天翔检查着身旁的无人电车。
据关天翔认知,这辆137号电车属于普通第四代,高度4.57米,而隧道比车顶还要高不少,即至少达7米。
这条隧道跟地铁的列车隧道有点相似,但基于电车较高的车身关系,隧道形状更高更狭。
隧道是个坚固水泥建成的炼狱,由于对隧道没有研究,关天翔骤眼无法分辨隧道建成的年份,或许是昨天,或许是上世纪。
隧道顶是粗长的电缆,跟日常湾区看到的电车缆无异。
这条通道只有单行线,阔度大概只有4米。
骤眼看,墙上都是正常隧道的设施,例如置顶的灯光和两旁的通风机,它当然没有启动,弄得这里光线与氧气严重不足。
很窒息。
关天翔思量着下一步的行动。
或许,其他乘客往电车车尾方向逃走了?如果他们真的是“人”,这绝对是合理推测,因为电车是从珠城往这里驶来的,车尾方向理应就是珠城,也就是说,原来的电车路段。
所以说,若果沿着路轨往车尾方向一直走,理应可以回到泓都3期旁边的叠合斯街总站!更何况,关天翔不知车头方向通往哪里──直觉吶喊着,那绝非活人该去的地方总而言之,关天翔必须尝试往车尾方向走。
接着,关天翔想起了她。
“小琴?小琴?”隧道里回荡着关天翔的声线,声量略显吵耳,若果她在这里,没可能听不到。
十秒转瞬过去,空气仍旧塞满该死的寂静,甚至连滴水声、风声也听不见。
或许芊琴早已往珠城方向逃走吧?抑或她根本不在电车上?犹疑片刻,关天翔终究踏出第一步,往车尾方向跋涉。
脚步声在隧道里回荡许久,前方还是一片黑暗,令关天翔无法想象尽头距离自己多远。
脑海空白,思绪只是不断说着:往前走,往前走。
只有这条路,除了往前走,还能怎样。
很窒息。
当下的感觉,完全像在无车无人的红磡海底隧道行走一般,只不过这里黯然无光,既不真实又令人寒心,有一刻关天翔甚至联想到了地狱。
多年前曾阅读李碧华的一篇短篇小说,讲述地铁从尖沙嘴站开出后,于海底隧道故障停下,车内乘客需从黑暗的隧道步行回地面。
但毕竟那只是小说桥段,原来真实经历类似的氛围时,压迫感完全掩过了理智。
周遭隧道的深灰色墙壁满布污迹,缺乏适当清洁。
一盏盏关闭的灯光和一束束电线从身边略过,可关天翔自觉是在同一段路重复的走着这种想法或许太超现实了吧──“啪、啪、啪”习以为常的死静倏忽被肆意划破,思绪从未绷紧如此。
那声响从后方传来,初步判断声源离关天翔数十米,原声应该只有一下,及后的全是重复的回音。
那声音听起来熟悉不已,关天翔却说不出确切是什么。
光线随着提电筒的手晃动,透露着被恐惧侵蚀的内心这条隧道内,并非只有关天翔一人。
十秒过去,冰冷的隧道回复死寂,就像从来都是无声。
关天翔如蜡像般呆立原地,犹疑着应否回头察看声响的源头。
但若果关天翔一回眸,不幸目睹肮脏的东西呢。
关天翔根本摸不清楚,这条隧道内藏着什么“啪啪、啪啪、啪啪”怪声持续之际,关天翔蓦然想起了它像什么。
拍手声。
那是否表示,隧道内尚有其他生还者?会是芊琴吗?“小小琴?”关天翔按捺不住吭声,回想起来,怎么当时关天翔会有勇气──引狼入室的勇气。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不不。
关天翔彻底后悔了,沾染惧色的后悔。
若果对方是带着善意,又怎会继续有规律地拍手,却不直接响应问题“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毫无意义的击掌,代表着什么?恐惧侵入冰冷的肌肤,关天翔拔腿掉头就狂奔,呼吸甚至比心跳还要急促。
那不是正常人,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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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话:《无尽漆黑的轨道》